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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卷二百十二 经籍考三十九

 

  ○子(法家 名家 墨家 纵横家)

  《汉 艺文志》:法家者流,出於理官,信赏必罚,以辅礼制。《易》曰"先王以明罚敕法",此其所长也。及刻者为之,则无教化,去仁恩,专任刑法而欲以致治,至於残害至亲,伤恩厚薄。

  《汉志》:十家,二百一十七篇。

  《隋志》:六部,合七十二卷。

  《唐志》:十五家,十五部,一百六十六卷(尹知章以下不著二家,二十五卷)。

  《宋三朝志》:七部,六十七卷。

  《宋两朝志》:三部,二十六篇。

  《宋中兴志》:四家,四部,五十卷。

  ※《管子》二十四卷

  晁氏曰:刘向所定,凡九十六篇,今亡十篇。世称齐管仲撰。杜佑《指略》序云:"唐房元龄注。其书载管仲将没,对桓公之语,疑後人续之。而注颇浅陋,恐非元龄,或云尹知章也。"管仲九合诸侯,以尊王室,而三归反坫,僭拟邦君,是以孔子许其仁,而陋其不知礼,义者以故谓仲但知治人而不知治己。予读仲书,见其谨政令,通商贾,均力役,尽地利,既为富强又颇以礼义廉耻化其国俗。如《心术》、《白心》之篇,亦尝侧闻正心诚意之道。其能一正天下,致君为五伯之盛,宜矣。其以泰侈闻者,盖非不知之,罪在於志意易满,不能躬行而已。孔子云尔者,大抵古人多以不行礼为不知礼,陈司败讥昭公之言亦如此。然则其为书固无不善也,後之欲治者庶几之,犹可以制四夷而安中国,学者何可忽哉!因为是正其文字而辩其音训云。

  东坡苏氏曰:尝读《周官》司马法,得军旅什伍之数。其後读管夷吾书,又得管子所以变周之制。盖王者之兵出於不得已,而非以求胜敌也,故其为法,要以不可收而已。至於桓、文,非决胜无以定霸,故其法在必胜。繁而曲者,所以为不可败也;简而直者,所以为必胜也。

  水心叶氏曰:《管子》非一人之笔,亦非一时之书,莫知谁所为。以其言毛嫱、西施、吴王好剑推之,当是春秋末年。又"持满定倾,不为人客"等,亦种、蠡所遵用也。其时固有师传,而汉初学者讲习尤著,贾谊、晁错以为经本,故司马迁谓"读管氏书,详哉其言之也"。篇目次第,最为整比,乃汉世行书。至成、哀间,向、歆论定群籍,古文大盛,学者虽疑信未明,而管氏、申、韩由此稍绌矣。然自昔相承,直云此是齐桓、管仲相与谋议唯诺之辞。余每惜晋人集诸葛亮事,而今不存。使管子施设果传於世,士之浅心既不能至周、孔之津涯,随其才分亦足与立,则管仲所亲尝经纪者,岂不足为之标指哉?惟夫山林处士,妄意窥测,借以自名,王术始变;而後世信之,转相疏剔,幽蹊曲径,遂与道绝。而此书方为申、韩之先驱,鞅、斯之初觉。民罹其祸,而不蒙其福也。哀哉!又曰:管氏书独盐筴为後人所遵,言其利者无不祖管仲,使之蒙垢万世,甚可恨也!《左传》载晏子言"海之盐蜃,祈望守之",以为衰微之苛敛,陈氏因为厚施,谋取齐,而齐卒以此亡。然则管仲所得,齐以之伯,则晏子安得非之?孔子以小器卑管仲,责其大者可也,使其果猥琐为市人不肯为之术,孔子亦不暇责矣。故《管子》之尤谬妄者,无甚於《轻重》诸篇。

  高氏《子略》曰:先王之制,其盛极於周。后稷、公刘、太王、王季、文、武、成、康、周公之所以创周者,非一人之力,一日之勤,经营之难,积累之素,况又有出於唐、虞、夏、商之旧者。及其衰也,一夫之谋,一时之利,足以销靡破凿,变徙划蚀,而迄无馀脉。吁!一何易耶!九合之力,一霸之图,於齐何有也,使天下一於兵而忘其为农,天下一於利而忘其为义。孰非利也,而乃攻之以贪,骋之以诈;孰非兵也,而乃趋之以便,行之以巧。一切先王之所以经制天下者,烟散风靡,无一可传。呜呼,仲其不仁也哉!而况井田既坏,概量既立,而商鞅之毒益滋矣。封建既隳,《诗》、《书》既燎,而李斯之祸益惨矣。繄谁之咎耶?汉、唐之君,贪功苟利,兵穷而用之无法,民削而诛之无度,又有出於管仲、鞅、斯之所不为者。岂无一士之智,一议之精,区区有心於复古而卒不可复行?盖三代之法甚坏而扫地久矣!坏三代之法,其一出於管仲乎!

  周氏《涉笔》曰:《管子》一书,杂说所丛。予尝爱其统理道理名法处过於馀子,然他篇自语道论法,如《内业》、《法禁》诸篇,又偏駁不相丽。虽然观物必於其聚,《文子》、《淮南》徒聚众词,虽成一家,无所收采,《管子》聚其意者也。粹羽错色,纯玉间声,时有可味者焉。

  陈氏曰:按《汉志》,《管子》八十六篇,列於道家。《隋》、《唐志》著之法家之首。今篇数与《汉志》合,而卷视《隋》、《唐》为多。《管子》似非法家,而世皆称管、商,岂以其标术用心之同故邪?然以为道家则不类。今从《隋》、《唐志》。

  《崇文总目》曰:唐国子博士尹知章注。按《吴兢书目》,凡书三十卷,自存十九卷,自《列势解》篇而下十一卷己亡。又有《管氏指略》二卷,唐杜佑撰。采《管氏》章句之要,共为十篇。

  ※《商子》五卷

  晁氏曰:秦公孙鞅撰。鞅,卫之庶孽,好刑名之学。秦孝公委以政,遂致富强,後以反诛。鞅封於、商,故以名。其书本二十九篇,今亡者三篇。太史公既论鞅刻薄少恩,又读鞅开塞书,谓与其行事相类,卒受恶名,有以也。《索隐》曰:"开谓刑严峻则政化开,塞谓布恩惠则政化塞。"今考其书,司马贞盖未尝见之,妄为之说耳。《开塞》乃其第七篇,谓道塞久矣,今欲开之,必刑九而赏一;刑用於将过则,大邪不生,赏施於告奸,则细过不失;大邪不生,细过不失,则国治矣。由此观之,鞅之术无他,特恃告讦而止耳。故其治不告奸者与降敌同罚,告奸者与杀敌同赏。此秦俗所以日坏,至於父子相夷,而鞅不能自脱也。太史公之言,信不诬矣。

  周氏《涉笔》曰:商鞅书亦多附会後事,拟取他辞,非本所论著也。其精确切要处,《史记》列传包括已尽,今所存大抵汎滥淫辞,无足观者。盖"有地不忧贫,有民不忧弱",凡此等语,殆无几也。此书专以诱耕督战为根本。今云使商无得籴,农无得粜,农无粜则窳惰之农勉,商无籴则多岁不加乐。夫积而不粜,不耕者诚困矣,力田者何利哉?暴露如邱山,不时焚烧,无所用之。管子谓"积多而食寡,则民不力",不知当时何以为馀粟地也。贵酒肉之价,重其租,令十倍其朴,则商估少而农不酣,然则酒肉之用废矣。凡《史记》所不载,往往为书者所附合,而未尝通行者也。秦方兴时,朝廷官爵岂有以货财取者?而卖权者以求货,下官者以冀迁,岂孝公前事耶?

  陈氏曰:《汉志》二十九篇。今二十八篇,又亡其一。

  ※《慎子》一卷

  陈氏曰:赵人慎到撰。《汉志》四十二篇,先於申、韩,申、韩称之。《唐志》十卷,滕辅注。今麻沙刻本才五篇,固非全书也。按庄周、荀卿皆称田骈、慎到,到赵人;骈,齐人,见於《史记》列传。今《中兴馆阁书目》乃曰浏阳人。浏阳在今潭州,吴时始置县,与赵南北了不相涉,盖据书坊所称,不知何谓也。《崇文总目》言三十七篇。

  周氏《涉笔》曰:稷下能言者如慎到,最为屏去缪悠,剪削枝叶,本道而附於情,主法而责於上,非田骈、尹文之徒所能及。五篇虽简约,而明白纯正,统本贯末。加云"天下无一贵,则理无由通,故立天子以为天下","君不择其下,为下易,莫不容,故多下,多下之谓大上","人不得其以自为也,则上不取用焉,化而使之为我,则莫可得而用矣"。自古论王政者,能及此鲜矣。又云"君舍法而以身治,则诛赏予夺从君心出","法虽不善,犹愈於无法"。今通指慎子为刑名家,亦未然也。孟子言王政不合,慎子述名法不用,而驺忌一说遇合,不知何所明也。

  ※《韩子》二十卷

  晁氏曰:韩非撰。非,韩之诸公子也。喜刑名法术之学,作《孤愤》、《五蠹》、《说林》、《说难》十馀万言。秦王见其书,叹曰:"得此人,与之游,死不恨矣!"急攻韩,得非。复用李斯之毁,下吏使自杀。书凡五十五篇。其极刻覈无诚悃,谓夫妇父子举不足相信,而有《解老》、《喻老》篇,故太史公以为大要皆原於《道德》之意。夫老子之言高矣,世皆怪其流裔何至於是,殊不知老子之书,有"将欲歙之,必固张之;将欲弱之,必固强之;将欲废之,必固兴之;将欲夺之,必固与之"及"欲上人者,必以其言下之;欲先人者,必以其身後之"之言,乃诈也。此所以一传而为非欤。

  高氏《子略》曰:今读其书,往往尚法以神其用,薄仁义,厉刑名,背《诗》、《书》,课名实,心术辞旨,皆商鞅、李斯治秦之法,而非又欲凌跨之。此始皇之所投合,而李斯之所忌者。非迄坐是为斯所杀,而秦即以亡,固不待始皇之用其言也。《说难》一篇,殊为切於事情者,惟其切切於求售,是以先为之说,而後说於人,亦庶几万一焉耳。太史公以其说之难也,固尝悲之。太史公之所以悲之者,抑亦有所感慨焉而後发欤?呜呼!士不遇,视时以趋,使其尽遇,固无足道,而况《说难》、《孤愤》之作,有如非之不遇者乎?扬雄氏曰:"秦之士贱而拘",信哉!

  右法家。

  《汉 艺文志》:名家者流,盖出於礼官。古者名位不同,礼亦异数。孔子曰:"必也正名乎!名不正则言不顺,言不顺则事不成。"此其所长也。及{敫言}者为之({敫言}者讦也,音工钓反),则苟钩鈲析乱而已(鈲,破也,音普盖反,又音普狄反)。

  《汉志》:七家,三十六篇。

  《隋志》:四部,七卷。

  《唐志》:十二家,十二部,五十五卷。

  《宋三朝志》:五部,一十八卷。

  ※《尹子》二卷

  陈氏曰:周尹文撰。仲长氏所定。序称尹文齐宣王时居稷下,学於公孙龙,龙称之。而《前汉 艺文志》叙此书在龙书上。颜师古谓尝说齐宣王,在龙之前。《史记》云公孙龙客於平原君,君相赵惠文王,文王元年,齐宣没已四十馀岁矣。则知文非学於龙者也。今观其书,虽专言刑名,然亦宗六艺,数称仲尼,其叛道者盖鲜。岂若龙之不宗贤圣,好怪妄言哉!李献臣云:"仲长氏,统也。熙伯,缪袭字也。"《传》称统卒於献帝逊位之年,而此云"黄初末到京师",岂史之误乎?此本富顺李氏家藏书,谬误殆不可读,因为是正其甚者,疑则阙焉。

  高氏《子略》曰:班固《艺文志》名家者流,录《尹文子》。其书言大道,又言名分,又曰仁义礼乐,又言法术权势,大略则学老氏而杂申、韩也。其曰:"民不畏死,由过於刑罚者也。刑罚中则民畏死,畏死则知生之可乐,知生之可乐,故可以死惧之。"此有希於老氏者也。又有不变之法,理众之法,平准之法,此有合於申、韩。然则其学杂矣,其识淆矣,非纯乎道者也。仲长统为之序,以子学於公孙龙。按龙客於平原君,赵惠文王时人也。齐宣王死,下距赵王之立四十馀年矣,则子之先於公孙龙为甚明,非学乎此者也。晁氏尝称其"宗六艺,数称仲尼。"熟考其书,未见所以称仲尼、宗六艺者,仅称诛少正卯一事耳。呜呼,士之生於春秋、战国之间,其所以薰蒸染习,变幻捭阖,求骋於一时,而图其所大欲者,往往一律而同归。其能屹立中流,一扫群异,学必孔氏,言必《六经》者,孟子一人而已。

  容斋洪氏《随笔》曰:尹文子文仅五千言,议论亦非纯本黄、老者,详味其言,颇流而入於兼爱。《庄子》末章,序天下之治方术者,曰:"不累於俗,不饰於物,不苟於人,不忮於众。愿天下之安甯,以活民命,人我之养,毕足而止,以此白心,古之道术有在於是者。宋鈃、尹文闻其风而悦之,作为华山之冠以自表。虽天下不取,强聒而不舍者也。其为人太多,其自为太少。"盖亦尽其学云。荀卿《非十二子》有宏鈃,而文不预。又别一书曰《尹子》,五卷,共十九篇。其言论肤浅,多及释氏,盖晋、宋时细人所作,非此之谓也。

  周氏《涉笔》曰:尹文子稷下能言者,刘向谓其学本庄、老。其书先自道以至名,自名以至法,以名为根,以法为柄。芟截文义。操制深实,必谓圣人无用於救时,而治乱不系於贤不肖。盖所谓尊主权,聚民食,以富贵贫贱斡动宇宙,其为法则然。盖申、商、韩非所共行也。老子曰:"以正治国,以奇用兵,以无事取天下。"无事云者,翕张与夺,老氏所持术也。尹文子说之,以为用名法权术,而矫抑残暴之情,则已无事焉,已无事则得天下。然则犹未识老氏所谓道也。

  陈氏曰:《汉志》齐宣王时人,先公孙龙。今本称仲长氏撰定,魏黄初末得於缪熙伯;伯又言与宋鈃、田骈同学於公孙龙,则不然也。龙书称尹文,乃借文对齐宣王语,以难孔穿,其人当在龙先,班《志》言之是矣。仲长氏,即统也邪?熙伯名袭。

  ※《邓析子》二卷

  《崇文总目》:邓析子,战国时人。《汉志》二篇。初,析著书四篇,刘歆有目有一篇,凡五,歆复校为二篇。

  晁氏曰:《邓析》二篇,文字讹缺,或以"绳"为"渑",以"巧"为"功",颇为是正其谬,且撮其旨意而论之。曰:先王之世,道德修明,以仁为本,以义为辅。诰命谟训则著之《书》,讽讼箴规则寓之《诗》,《礼》、《乐》以彰善,《春秋》以惩恶,其始虽若不同而其归则合。犹天地之位殊而育物之化均,寒暑之气异而成岁之功一,岂非出於道德而然邪!自文、武既没,王者不作,道德晦昧於天下而仁义几於熄。百家之说蜂起,各求自附於圣人,而不见夫道之大全,以其私知臆说,哗世而惑众。故九流皆出於晚周,其书各有所长而不能无所失,其长盖或有见於圣人,而所失盖各奋其私知,故明者审取舍之而已。然则析之书,岂可尽废哉?《左传》曰:"驷歂杀析而用其竹刑。"班固录析书於名家之首,则析之学,盖兼名、法家也。今其大旨讦而刻,真其言无可疑者,而其间时剿取他书,颇駁杂不伦,岂後人附益之与?

  高氏《子略》曰:刘向曰非子产杀邓析,推《春秋》验之。按《左氏》鲁定公八年,郑驷歂嗣子太叔为政,明年,杀邓析而用其竹刑,君子谓歂於是为不忠。考其行事,固莫能详,观其立言,其曰"天於人无厚,君於民无厚",又曰"势者君之舆,威者君之策",其意义盖有出於申、韩之学者矣。班固《艺文志》乃列之名家。《列子》固尝言其"操两奇之说,设无穷之辞,数难子产之法,而子产诛之。"盖既与《左氏》异矣。《荀子》又言其"不法先王,不是礼义,察而不惠,辩而无用,"则亦流於申、韩矣。夫《传》者乃曰歂杀邓析是为不忠,郑以衰弱。夫郑之所以为国者,有若裨谌草创之,世叔讨论之,东里子产润色之,庶几於古矣。子产之告太叔曰:"有德者能以宽服人,其次莫如猛。"子产,惠人也,固已不纯乎德,他何足论哉?不只竹刑之施,而民惧且骇。呜呼!春秋以来,列国棋错,不以利胜,则以威行,与其民揉轥於争抗侵凌之威,岂复知所谓仁渐义摩者?其民苦矣!固有惠而不知,为政者,岂不贤於以薄为度,以威为神乎?析之见杀,虽歂之过,亦郑之福也。

  ※《公孙龙子》三卷

  陈氏曰:赵人公孙龙,为"白马非马"、"坚白"之辩者也。其为说浅陋迂僻,不知何以惑当时之听。《汉志》十四篇,今书六篇。首叙孔穿事,文意重复。

  ※《人物志》三卷

  晁氏曰:魏邯郸刘劭孔才撰,伪凉敦煌刘昺注。以人之材器志尚不同,当以"九徵""八观",审察而任使之。凡十六篇。劭,郄虑所荐。虑,谮杀孔融者,不知在劭书为何等,而劭受其知也。

  陈氏曰:《梁史》无刘昺,《中兴书目》云尔。晁氏云伪凉人也。

  ※《广人物志》十卷

  陈氏曰:唐乡贡进士京兆杜周士撰。叙武德至贞元选举荐进人物事实,凡五十五科。

  右名家。

  《汉 艺文志》曰:墨家者流,盖出於清庙之守。茅屋采椽,是以贵俭;养三老、五更,是以兼爱;选士大射,是以尚贤;宗祀严父,是以右鬼(谓信鬼神也);顺四时而行,是以非命(苏林曰:"非有命者,言儒者执有命,而反劝人修德积善,政教与行相反,故讥之也。"如淳曰:"言无吉凶之命,但有贤不肖善恶");以孝视天下,是以上同(如淳曰:"言皆同,可以治也。"师古曰:"《墨子》有《节用》、《兼爱》、《上贤》、《明鬼神》、《非命》、《上同》等诸篇,故志历序其本意也。视读曰示"),此其所长也。及蔽者为之,见俭之利,因以非礼,推兼爱之意,而不知别亲疏。

  《隋志》;三部,一十七卷(《唐志》同)。

  《宋志》:只《墨子》一部。

  《墨子》十五卷

  晁氏曰:宋墨翟撰。战国时为宋大夫,著书七十一篇,以贵俭、兼爱、尊贤、右鬼、非命、上同为说。荀、孟皆非之,韩愈独谓"辩生於末学,非二师之道本然也"。昌黎韩氏《读墨子》曰:儒讥墨以上同、兼爱、上贤、明鬼(上或皆作尚)。而孔子畏大人,居是邦不非其大夫,《春秋》讥专臣,不上同哉?孔子汎爱亲仁,以博施济众为圣,不兼爱哉?孔子贤贤,以四科进褒弟子,疾没世而名不称,不上贤哉?孔子祭如在,讥祭如不祭者,曰我祭则受福,不明鬼哉儒?墨、同是尧、舜,同非桀、纣,同修身正心以治天下国家,奚不相悦如是哉?余以为辩生於末学,各务售其师之说,非二师之道本然也。孔子必用墨子,墨子必用孔子,不相用不足为孔、墨。

  高氏《子略》曰:韩非子谓墨子死,有相里氏之墨,相芬氏之墨,邓陵氏之墨。孔、墨之後,儒分为八,墨离为三,其为说异矣。墨子称尧曰"采椽不斫,茅茨不剪",称周曰"严父配天,宗祀文王",又引"若保赤子,发罪惟均",出於《康诰》、《泰誓篇》,固若依於经、据於礼者。孟子方排之不遗一力,盖闻之夫子曰:"恶似而非者。恶莠,恐其乱苗也;恶郑声,恐其乱雅也;恶紫,恐其乱朱也;恶乡原,恐其乱德也。"墨之为书,一切如庄周,如申、商,如韩非、惠施之徒,虽不辟可也,惟其言近乎伪,行近乎诬,使天下後世人尽信其说,其害有不可胜言者,是以不可不加辟也。

  巽岩李氏曰:《墨子》十五卷,所传本甚古,然多脱误,或次第混乱,章句颠倒,往往断烂不可复读。反覆寻究,稍加是正,使相联属,十勤得一二,当其合处,犹符节也。乃知古书讹谬,正坐学者弗习耳,博观深考,尚庶几识其纯全云。

  陈氏曰:《汉志》七十一篇,《馆閤书目》有十五卷六十一篇者,多讹脱,不相联属。又二本,止存十三篇者,当是此本也。方杨、墨之盛,独一孟轲诵言非之,谆谆焉惟恐不胜。今杨朱书不传,列子仅存其馀,墨氏书传於世者,亦止於此。孟子越百世益光明,遂能上配孔子,与《论语》并行。异端之学,安能抗吾道哉!

  按:自夫子没而异端起,老、庄、杨、墨、苏、张、申、商之徒,各以其知舛驰,至孟子始辞而辟之。然观七篇之书,所以距杨、墨者甚至而阔略於馀子何也?盖老、庄、申、商、苏、张之学,大概俱欲掊击圣人,鄙尧笑舜陋禹,而自以其说胜。老、庄之蔑弃仁义礼法,生於愤世嫉邪,其语虽高虚可听,而实不可行,料当时亦无人宗尚其说,故邹书略不及之。苏、张之功利,申、商之刑名,大抵皆枉寻直尺,媚时取宠,虽可以自售而乡党自好,少知义者亦羞称之。故孟子於二家之说,虽斥绝之而犹未数数然者,正以其与吾儒旨趣,本自冰炭薰莸,游於圣门之徒,未有不知其非者,固毋俟於辩析也。独杨朱、墨翟之言,未尝不本仁祖义,尚贤尊德,而择之不精,语之不详,其流遂至取於无父无君,正孔子所谓"似是而非",明道先生所谓"淫声美色,易以惑人"者,不容不深锄而力辩之。高氏《子略》之言得之矣,而其说犹未畅,愚故备而言之。韩文公谓"儒、墨同是尧、舜,同非桀、纣",以为其二家本相为用,而咎末学之辩。呜呼!孰知惟其似同而实异者,正所当辩乎!

  ※《随巢子》、《胡非子》

  洪氏容斋《随笔》曰:《汉书 艺文志》,墨家者流,有《随巢子》六篇,《胡非子》三篇,皆云墨翟弟子也。二书今不复存。马总《义林》所述,各有一卷。随巢之言曰:"大圣之行,兼爱万民,疏而不绝,贤者欣之,不肖者怜之。贤而不欣,是贱德也,不肖不怜,是忍人也。"又有"鬼神贤於圣人"之论。其於兼爱、明鬼,为墨之徒可知。胡非之言曰:"勇有五等:负长剑,赴榛薄,折兕豹,搏熊罴,此猎徒之勇也;负长剑,赴深渊,折蛟龙,搏鼋鼍,此渔人之勇也;登高危之上,鹄立四望,颜色不变,此陶岳之勇也;剽必刺,视必杀,此五刑之勇也;齐威公以鲁为南境,鲁忧之。曹刿匹夫之士,一怒而劫万乘之师,存千乘之国,此君子之勇也。"其说亦卑陋,无过人处。

  石林叶氏曰:吾尝从赵全佥得《随巢子》一卷,其间乃载唐太宗造明堂事。初不晓名书之意,因读班固《艺文志》,墨家有《随巢子》六篇,注言墨翟弟子,乃知後人因公输之事假此名耳。

  ※《晏子春秋》十二卷

  晁氏曰:齐晏婴也。婴相景公,此书著其行事及谏诤之言。

  陈氏曰:《汉志》八篇,但曰《晏子》。《隋》、《唐》七卷,始号《晏子春秋》。今卷数不同,未知果本书否?

  柳氏《辩晏子春秋》曰:司马迁《读晏子春秋》高之,而莫知其所以为书。或曰晏子为之而人接焉,或曰晏子之後为之,皆非也。吾疑其墨子之徒有齐人者为之。墨好俭,晏子以俭名於世,故墨子之徒尊著其事,以增高为已术者。且其旨多尚同、兼爱、非乐、节用、非厚葬久丧者,是皆出墨子。又非孔子、好言鬼事、非儒、明鬼,又出墨子。其言问枣及古冶子等,尤怪诞(《晏子春秋》曰:"公孙栖、田开疆、古冫合子事景公,勇而无礼,晏子言於公,饣鬼之二桃,曰三子计功而食之云。公孙栖、田开疆曰:'吾勇不若子,功不逮子,取桃不让,是贪也;然而不死,无勇也。'皆反其桃,契领而死。古冶子曰:'三子死之,吾独生,不仁。'亦契领而死。")。又往往言墨子闻其道而称之,此甚显白者。自刘向歆、班彪固父子,皆录之儒家中。甚矣,数子之不详也!盖非齐人不能具其事,非墨子之徒则其言不若是。後之录诸子书者,宜列之墨家。非晏子为墨也,为是书者,墨之道也。

  《崇文总目》:《晏子》八篇,今亡。此书盖後人采婴行事为之,以为婴撰则非也。

  右墨家。

  《汉 艺文志》:从横者流,盖出於行人之官。孔子曰:"诵《诗》三百,使於四方,不能专对,虽多亦奚以为?"又曰:"使乎!使乎!"言其当权事制宜,受命而不受辞,此其所长也。及邪人为之,则上诈谖而弃其信(谖,诈言也)。

  《汉志》:十二家,一百七篇。

  《隋志》:二部,合六卷。

  《唐志》:四部,十五卷。

  《宋中兴志》:三家,三部,四十六卷。

  ※《鬼谷子》三卷

  晁氏曰:鬼谷先生撰。按《史记》,战国时隐居颖川阳城之鬼谷,因以自号。长於养性治身,苏秦、张仪师之。叙谓此书即授二子者,言捭阖之术,凡十三章。《本经》、《持枢》、《中经》三篇,梁陶弘景注。《隋志》以为苏秦书,《唐志》以为尹知章注,未知孰是。陆龟蒙诗谓鬼谷先生名训,不详所从出。柳子厚尝曰(云云见後段)。来鹄亦曰:"鬼谷子昔教人诡绐缴︳,揣测忄佥渭之术,审备於章旨,六国时得知者,惟仪、秦而已。如捭阖、飞箝,实今之尝态。"是知渐漓之後,不读鬼谷子书者,其行事皆得自然符契也。昔仓颉作文字,鬼为之哭。不知鬼谷作是书,鬼何为耶?世人欲知鬼谷子者,观二子之言略尽矣。故掇其大要著之篇。

  柳氏《辩鬼谷子》曰:元冀好读古书,然甚贤《鬼谷子》,为其《指要》几千言。《鬼谷子》要为无取,汉时刘向、班固录书无《鬼谷子》。《鬼谷子》後出,而险盭峭薄(盭音戾),恐其妄言乱世难信,学者宜其不道。而出之言纵横者,时葆其书。尤者,晚乃益出《七术》(《鬼谷子》下篇有《阴符七术》,谓《盛神法五龙》、《养志法灵龟》、《宝意法腾蛇》《分威法仗能》《散势法鸷鸟》、《转圜法猛兽》、《损兑法灵耆》七章是也),怪谬异甚,不可考校。其言益奇,而道益狭(张云:狭音恰,隘也),使人狂狙失守(狙,子余反),而易於陷坠,幸矣,人之葆之者少。今元子又文之以《指要》,呜呼,其为好术也过矣。

  高氏《子略》曰:《鬼谷子》书,其智谋、其数术、其变谲、其辞谈,盖出於战国诸人之表。夫一辟一阖,《易》之神也;一翕一张,老氏之几也。鬼谷之术,往往有得於阖辟翕张之外,神而明之,益至於自放溃裂而不可御。予尝观於《阴符》矣,穷天之用,贼人之私,而阴谋诡秘,有金匮韬略之所不可该者,而《鬼谷》尽得而泄之,其亦一代之雄乎!按刘向、班固录书无《鬼谷子》,《隋志》始有之,列於纵横家。《唐志》以为苏秦之书,然苏秦所记,以为周时有豪士隐者,居鬼谷,自号鬼谷先生,无乡里俗姓名字。今考其言,有曰:"世无常责,事无常师。"又曰:"人动我静,人言我听。知性则寡累,知命则不忧。"凡此之类,其为辞亦卓然矣。至若《盛神》、《养志》诸篇,所谓中稽道德之祖,散入神明之颐者,不亦几乎?郭璞《登楼赋》有曰:"揖首阳之二老,招鬼谷之隐士。"又《游仙诗》曰:"青溪千馀仞,中有一道士。借问此何谁?云是鬼谷子。"可谓慨想其人矣。徐广曰:"颍川阳城有鬼谷。"注其书者,乐台、皇甫谧、陶弘景、尹知章。

  ※《战国策》十三卷

  《崇文总目》:汉护左都水使者、光禄大夫刘向录。旧号或曰《国策》,或曰《国事》,或曰《短长》,或曰《事语》,或曰《长书》,或曰《修书》。向以战国时游士辅所用之国,为之策谋,宜为《战国策》。凡十二国三十三篇,继春秋以後,记楚、汉之兴,总二百五十年事。今篇卷亡缺,第二至十、三十一至三阙。又有後汉高诱注,本二十卷,今缺第一、第五、第十一至二十,止存八卷。

  晁氏曰:汉刘向校定三十三篇。东、西周各一,秦五,齐六,楚、赵、魏各四,韩、燕各三,宋卫、中山各一。旧有五号,向以为皆战国时游士策谋,改定今名。其事则上继春秋,下记汉、楚之起,凡二百四、五十年之间。《崇文总目》多缺,至皇朝曾巩校书,访之士大夫家,其书始复完。汉高诱注,今止十篇,馀逸。历代以其记诸国事,载於史类。予谓其纪事不皆实录,难尽信,盖出於学纵横者所著,当附于此。

  南丰曾氏序曰:向叙此书,言周之先,明教化,修法度,所以大治。其後谋诈用而仁义之道塞,所以大乱。其说既美矣。卒以谓此书,战国之谋士,度时君之所能行,不得不然,则可谓惑於流俗,而不笃於自信者也。夫孔、孟之时,去周之初已数百岁,其旧法巳亡,旧俗已熄久矣。二子乃独明先王之道,以为不可改者,岂将强天下之主以後世之所不可为哉?亦将因其所遇之时,所遭之变,而为当世之法,使不失乎先王之意而已。二帝三王之治,其变固殊,其法固异,而其为国家天下之意,本末先後,未尝不同也。二子之道,如是而已。盖法者所以適变也,不必尽同,道者所以立本也,不可不一,此理之不易者也。故二子者守此,岂好为异论哉?能勿苟而已矣。可谓不惑乎流俗,而笃於自信者也。战国之游士则不然,不知道之可信,而乐於说之易合。其设心注意偷为一切之计而已。故论诈之便而讳其败,言战之善而蔽其患。其相率而为之者,莫不有利焉而不胜其害也,有得焉而不胜其失也。卒至苏秦、商鞅、孙膑、吴起、李斯之徒,以亡其身,而诸侯及秦用之者,亦灭其国。其为世之大祸明矣,而俗犹莫之悟也。惟先王之道,因时適变,为法不同,而考之无疵,用之无弊。故古之圣贤,未有以此而易彼也。或曰:"邪说之害正也,宜放而绝之,则此书之不泯,其可乎?"对曰:"君子之禁邪说也,固将明其说於天下,使当世之人,皆知其说之不可从,然後以禁则齐;使後世之人,皆知其说之不可为,然後以戒则明,岂必灭其籍哉?放而绝之,莫善於是。是以孟子之书,有为神农之言者,有为墨子之言者,皆著而非之。至於此书之作,则上继春秋,下至楚、汉之起,二百四、五十年之间,载其行事,固不得而废也。"此书有高诱注者二十一篇,或曰二十二篇。《崇文总目》存者八篇,今存者十篇云。

  容斋洪氏《随笔》曰:刘向叙《战国策》,言其书错乱相揉莒,本字多脱误为半字,以"赵"为"肖",以"齐"为"立",如此类者多。余按今传於世者,大抵不可读,其《韩非子》、《新序》、《说苑》、《韩诗外传》、《高士传》、《史记索隐》、《太平御览》、《北堂书钞》、《艺文类序》诸书所引用者,多今本所无。向博极群书,但择焉不精,不止於文字脱误而已。惟太史公《史记》所采之事九十有三,则明白光艳,悉可稽考,视向为有间矣!

  高氏《子略》曰:班固称太史公取《战国策》、《楚汉春秋》、陆贾《新语》作《史记》。三书者,一经太史公采择,後之人遂以为天下奇书,予惑焉。每读此书,见其丛脞少伦,同异错出,事或著於秦、齐,又复见於楚、赵,言辞谋议,如出一人之口,虽刘向校定,卒不可正其淆驳,会其统归,故是书之汨,有不可得而辩者。况於《楚汉春秋》、陆贾《新语》乎?二书纪载,殊无奇耳,然则太史公独何有取於此?夫载战国、楚、汉之事,舍三书他无可考者,太史公所以加之采择者在此乎?柳子厚尝谓"左氏《国语》,其闳深杰异,固世之所耽嗜而不已也,而其说多诬淫,不概於圣。余惧世之学者,惑其文采而沦於是非,作《非国语》。"昔读是书,殊是以子厚言之或过矣。反覆《战国策》而後三叹,《非国语》之作,其用意切且深也。予遂效此,尽取《战国策》与《史记》同异,又与《说苑》、《新序》杂见者,各汇正之,名曰《战国策考》。

  水心叶氏曰:春秋以後,接秦之兴,无本书可考,司马迁《史记》,杂取诸书及野语流传,会聚之所成也。故战国一节,不敢使与《左传》同,便为成书,直加据定。而《战国策》本迁所凭依,粗有诸国事,读者以岁月验其先後,因之以知得失,或庶几焉。且其设权立计,有系当时利害之大者,学者将以观事变,固不宜略,然十才一二耳。其馀纤碎反覆,徒竞锥刀之细,市井小人之所羞称,所谓不足以挂牙颊也,又乌在其皆可喜而可观哉!夫习於儇陋浅妄之夸说,使与道德礼义相乱,其为学者心术之巨蠹甚矣!

  ※《鲍氏校定战国策》十卷

  陈氏曰:尚书郎括苍鲍彪注。以西周正统所在,易为卷首。其注凡四易藁乃定。

  右从横家。

 

●卷二百十三 经籍考四十

 

  ○子(杂家)

  《汉 艺文志》:杂家者流,盖出於议官。兼儒、墨,合名、法,知国体之有此,见王治之无不贯,此其所长也。及荡者为之,则漫羡而无所归心。

  《汉志》:二十家,四百三篇。

  《隋志》:九十七部,合二千七百二十卷。

  《唐志》:六十四家,七十五部,一千一百三卷(失姓名六家。虞世南以下不著录三十四家,八百十六卷)。

  《宋三朝志》:七十部,七百三十三卷。

  《宋两朝志》:十二部,七十卷。

  《宋四朝志》:一十七部,九十五卷。

  《宋中兴志》:一百十九家,一百四十九部,一千七百六卷。

  ※《范子计然》十五卷

  高氏《子略》曰:计然遨游海泽,自称"渔父"。范蠡有请曰:"先生有阴德,愿令越社稷长保血食。"计然曰:"越王乌喙,不可以同利。"蠡之智其有决於此乎。此编卷十有二,往往极阴阳之变,穷历数之微。其言之妙者,有曰:"圣人之变,如水随形。"蠡之所以俟时而动,以见几而作者,其亦有得乎此。计然,濮上人,姓辛名文子,其先晋国公子也。

  容斋洪氏《随笔》曰:《汉书 货殖传》:"越王句践困於会稽之上,乃用范蠡、计然,遂报强吴。"孟康注曰:"姓计名然,越臣也。"蔡谟曰:"计然者,范蠡所著书篇名耳,非人也。谓之计然者,所计而然也。群书所称句践之贤佐,种、蠡为首,岂复闻有姓计名然者乎?若有此人,越但用半策,便以致霸,是功重於范蠡,而书籍不见其名,史迁不述其传乎?"颜师古曰:"蔡说谬矣。《古今人表》,计然列在第四等,一名计研。班固《宾戏》'研、桑心计於无垠',即谓此耳。计然者,濮上人也,尝南游越,范蠡卑身事之,其书则有《万物录》,事见《皇览》及晋《中经簿》。又《吴越春秋》及《越绝书》,并作计倪。此则'倪'、'研'及'然',声皆相近,实一人耳。何云书籍不见哉?"予按唐贞元中马总《意林》一书,钞类诸子百馀家,有《范子》十二卷,云:"计然者,蔡邱濮上人,姓辛字文子,其先晋国之公子也。为人有内无外,状貌似不及人。少而明,学阴阳,见微知著。其志沈沈,不肯自显,天下莫知,故称曰计然。时遨游海泽,号曰'渔父'。范蠡请其见越王,计然曰:'越王为人乌喙,不可与同利也。'"据此则计然姓名出处,皎然可见。裴る注《史记》,亦知引《范子》。《北史》萧大圜云"留侯追踪於松子,陶朱成术於辛文",正用此事。曹子建表引《文子》,李善注以为计然。师古盖未能尽也。而《文子》十二卷,李暹注,其序以谓《范子》所称计然,但其书一切以《老子》为宗,略无与范蠡谋议之事。《意林》所编《文子》,正与此同。所谓《范子》,乃别是一书,亦十二卷,马总只载其叙计然及他三事,云"馀并阴阳历数,故不取则与《文子》了不同,李暹之说误也。"《唐艺文志 范子计然》十五卷,注云:"范蠡问,计然答。"列於农家。其是矣,而今不存。

  ※《吕氏春秋》二十卷

  晁氏曰:秦吕不韦撰,後汉高诱注。按《史记 不韦撰》云:不韦相秦,致辩士,厚遇之。使人人著所闻,集论以为八览、六论、十二记,二十馀万言。以为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,号曰《吕氏春秋》。暴之咸阳市门,悬千金其上,有能增损一字者予之,时人无增损者。高诱以为非不能也,畏其势耳。昔《张侯论》为世所贵,崔浩《五经注》,学者尚之。二人之势,犹能使其书传如此,况不韦权位之盛,学者安敢牾其意而有所更易乎?诱之言是也。然十二记者,本周公书,後儒寘於《礼记》,善矣。而目之为"吕令"者,误也。

  高氏《子略》曰:淮南王尚志谋,募奇士,庐馆一开,天下隽绝驰骋之流,无不雷奋雲集,蜂议横起,瓌诡作新,可谓一时杰出之作矣。及观《吕氏春秋》,则淮南王书殆出於此者乎!不韦相秦,盖始皇之初也。始皇不好士,不韦则徕英茂,聚畯豪,簪履充庭,至以千计。始皇甚恶书也,不韦乃极简册,攻笔墨,采精录异,成一家言。吁,不韦何为若此者也,不亦异乎?《春秋》之言曰:"十里之间,耳不能闻;帷墙之外,目不能见;三亩之间,心不能知。而欲东至开悟,南抚多鷃,西服寿靡,北怀靡耳,何以得哉(四极国名)?"此所以讥始皇也。始皇顾不察哉!韦以此书暴之咸阳门,曰"有能损益一字者予千金",卒无一敢易者,是亦愚黔之甚矣。秦之士其贱若此,可不哀哉!虽然,是不特人可愚也,虽始皇亦为之愚矣。异时亡秦者,又皆屠沽负贩,无一知书之人,呜呼!

  陈氏曰:十二记者,即今《礼记》之《月令》也。

  ※《淮南子》二十一卷

  晁氏曰:汉刘安撰。淮南厉王长子也。袭封,招致诸儒方士讲论道德,总统仁义,著《内书》二十一篇,号曰《鸿烈》。鸿,大也;烈,明也。以为大明道之言也。避父讳,以"长"为"修"。後汉许慎注。慎自名注曰"记上"。今存《原道》、《俶真》、《天文》、《地形》、《时则》、《览宜》、《精神》、《本经》、《主术》、《缪称》、《齐俗》、《道应》、《汜论》、《诠言》、《邱略》、《说山》、《说林》等十七篇。《李氏书目》亦云第七、第十九亡。《崇文目》则云存者十八篇。盖李氏亡二篇,《崇文》亡三篇。家本又少其一,俟求善本是正之。

  容斋洪氏《随笔》曰:淮南王安,招致宾客方术之士,作为《内书》二十一篇,《外书》甚众;又有《中篇》八卷,言神仙黄白之术。《汉书 艺文志》,《淮南内》二十一篇,《淮南外》三十三篇,列於杂家。今所存者二十一卷,盖《内篇》也。寿春有八公山,正安所延致客之处,传记不见姓名,而高诱序以为苏飞、李尚、左吴、田申、雷被、毛被、伍被、晋昌等八人,然惟左吴、雷被、伍被见於史。雷被者,盖为安所斥,而亡之长安上书者,疑不得为宾客之贤者也。

  高氏《子略》曰:少爱读《楚辞》、《淮南》、《小山篇》,聱峻瓌磊,他人制作不可企攀者。又慕其《离骚》有传窈窕,多思致,每曰"淮南,天下奇才也。"又读其书二十篇,篇中文章,无所不有,如与《庄》、《列》、《吕氏春秋》、《韩非子》诸篇相经纬表里。何其意之杂出,文之沿複也?《淮南》之奇,出於《离骚》;《淮南》之放,得於《庄》、《列》;《淮南》之议论,错於不韦之流;其精好者,又如《玉杯》、《繁露》之书,是又非独出于《淮南》。所谓苏飞、李尚、左吴、田申、雷被、毛被、伍被、大山、小山诸人,各以才智辩谋,出奇驰隽,所以其书驳然不一。虽然,淮南一时所延,盖又非止苏飞之流也。当是时,孝武皇帝隽锐好奇,盖又有甚於《淮南》。《内篇》一陈,与帝心合,内少君,下王母,聘方士,搜蓬莱,神仙谲怪,日日作新,其有感於《淮南》所谓昆仑增城、璇室悬圃、弱水流沙者乎!武虽不仙,犹享多寿,王何为者,卒不克终,士之误人,一至於此。然其文字殊多新特,士之厌常玩俗者,往往爱其书,况其推测物理,探索阴阳,大有卓然出人意表者。惟扬雄氏曰淮:"南说之用,不如太史公之用。太史公之用,圣人将有取焉。淮南,鲜取焉耳。悲夫!"

  周氏《涉笔》曰:《淮南子》多本《文子》,因而出入儒、墨、名、法诸家,虽章分事汇,欲成其篇,而本末愈不相应。且并其事,自相舛错,如云:"武王伐纣,载尸而行,海内未定,故不为三年之丧。"又云:"天下未定,海内未辑,武王欲昭文王之令德,使夷狄各以其贿来贡。辽远未能至,故治三年之丧,殡两楹,以俟远方。"当诸子放言之时,不自相考,几无一可信者。又谓武王用太公之计,为三年丧,以不蕃人类。又甚矣!

  陈氏曰:按《唐志》,又有高诱注。今本记题许慎注,而详序文即是高诱,不可晓也。序言自诱之少,从同县卢君受其句读。卢君者,植也,与之同县,则诱乃涿郡人。又言建安十年辟司空掾,东郡濮阳令,十七年迁监河东。则诱乃汉末人,其出处略可见。

  ※《子华子》十卷

  晁氏曰:其传曰:"子华子,程氏,名本,晋人也。"刘向校定其书。按《庄子》称"子华子见韩昭侯",陆德明以为魏人,既不合。又《艺文志》不录《子华子》书。观其文辞,近世依托为之者也。其书有"子华子为赵简子不悦",又有"秦襄公方启西戎,子华子观政於秦"。夫秦襄之卒在春秋前,而赵简子与孔子同时,相去几二百年,其牴牾类如此。且多用《字说》,谬误浅陋,殆元丰以後举子所为耳。

  朱子曰:会稽官书版本有《子华子》者,云是程本字子华者所作,孔子所与倾盖而语者,好奇之士多喜补之。以予观之,其词故为艰涩,而理实浅近,其体务为高古,而气实轻浮,其理多取佛老医卜之言,其语多用《左传》、班史中字,其粉饰涂泽、俯仰态度,但如近年後生巧於模拟变撰者所为,不惟决非先秦古书,亦非百十年前文字也。原其所以,祇因《家语》等书,有孔子与程子倾盖而语一事,而不见其所语者为何说,故好事者妄意此人既为先圣所予,必是当时贤者,可以假托声势,眩惑世人,遂为造此书以傅会之。正如麻衣道者本无言语,秪因小说有陈希夷问钱若水骨法一事,遂为南康军戴师愈者伪造《正易心法》之书以托之也。《麻衣易》予亦尝辩之矣。然戴生朴陋,予尝识之,其书鄙俚不足惑人。此《子华子》者,计必一能文之士所作,其言精丽过《麻衣易》远甚。如论《河图》之二与四,抱九而上,跻六与八,蹈一而下,沉五居其中,据三持七,巧亦甚矣。唯其巧甚,所以知其非古书也。又以《洛书》为《河图》,亦仍刘牧之谬,尤足以见其为近世之作。或云王銍性之、姚宽令威多作赝书,二人皆居越中,恐出其手,然又恐非其所能及。如《子华子》者,今亦未暇详论其言之得失,但观其书数篇,与前後三序,皆一手文字。其前一篇,托为刘向而殊不类向他书。後二篇乃无名氏岁月,而皆托为之号,类若世之匿名书者。至其首篇"风轮""水枢"之云,正是并缘释氏之说。其卒章"宗君""三祥""蒲璧"等事,皆剽剥他书,傅会为说。其自序出处,又与《孔丛子》载子顺事略相似(《孔丛》亦伪书也)。又言有大造於赵宗者,即指程婴而言。以《左传》考之,赵朔既死,其家内乱,朔之诸弟或放或死,而朔之妻乃晋君之女,故武从其母,畜於公宫,安得所谓大夫屠岸贾者兴兵以灭赵氏,而婴与杵臼以死卫之云哉?且其曰有大造者,又用吕相绝秦语,其不足信明甚。而近岁以来,老成该洽之士亦或信之,固已可怪,至引其说以自证其姓氏之所从出,则又诬其祖矣。大抵学不知本而眩於多爱,又每务欲出於众人之所不知者以为博,是以其弊必至於此,可不戒哉!

  周氏《涉笔》曰:子华子所著。刘向序者,文字浅陋不类向,其云善持论,聚徒著书,更题其书,皆非当时事辞。大抵十卷者,编缉见意,鸠聚众语,《老》、《庄》、《荀》、《孟》、《国语》、《素问》、《韩非》、《楚词》俱被剽拾,殆似百家衣葆,其实近时文字。又多解字义,盖古文屡降,至汉世,今文犹未专行。吾尝疑其《三经》後此书方出,故信《字说》而主《老》、《庄》,又论:"治古之时,积美於躬,弗忧於无闻,如击考鼓钟,其传以四达,驿如也。今则不然,荒飚怒号而独秀者先陨,霜露霄零而朱草交槁。媾市之徒,又从而媒孽以髡摇之。萌意於方寸,未有毫分也,而触机阱;展布其四体,未有以为容也,而得[QXDI]梏。抱其一概之操,泯泯默默而愿有以试也,而漫漫之长夜特未旦也。疾雷破山,澍雨如注,鸡鸣於塒,而失其所以为司晨也。人寿几何,而期有以待也?"吾反覆其言而悲之,嗟夫!斯人也,是书也,毋乃党禁不开,善类涂地,无所叫号之时乎!

  陈氏曰:考前世史志及诸家书目,并无此书,盖假托也。《馆阁书目》辩之当矣。《家语》有孔子遇程子倾盖事,而《庄子》亦载子华子见昭僖侯一则,此其姓字之所从出。昭僖与孔子不同时,然《庄子》固寓言,而《家语》亦未可考信。班固《古今人表》亦无之。使果有其人,遇合於夫子,班固岂应见遗也?其文不古,然亦有可观者,当出近世能言之流,为此以玩世耳。

  ※《风俗通义》十卷

  晁氏曰:汉应劭撰。劭字仲远,奉之子。笃学,博览多闻。灵帝时举孝廉,仕至泰山太守。撰《风俗通》,以辩物名号,释时嫌疑。文虽不典,世服其洽闻。自序云:"风者,天气有寒暖,地形有阴阳,泉水有美恶,草木有刚柔。俗者,含血之类,象而生之。千里不同风,百里不同俗。"

  陈氏曰:《唐志》二十卷,今惟存十卷,馀略见廖仲容《子钞》。

 

●卷二百十四 经籍考四十一

 

  ○子(杂家)

  ※《论衡》三十卷

  晁氏曰:後汉王充仲任撰。充好论说,始如诡异,终有实理。以俗儒守文,多失其真,乃闭门潜思,户牖墙壁各置刀笔,著《论衡》八十五篇,释物类同异,正时俗嫌疑。後蔡邕得之,秘玩以为谈助云。世为汉文章温厚尔雅,及其东也已衰。观此书与《潜夫论》、《风俗通义》之类,比西京诸书骤不及远甚,乃知世人之言不诬。

  高氏《子略》曰:书八十五篇,二十馀万言。其为言皆叙天证,敷人事,析物类,道古今,大略如仲舒《玉杯》、《繁露》,而其文详,详则礼义莫能覈而精,辞莫能肃而括,几於芜且杂矣。汉承灭学之後,文、景、武、宣以来,所以崇厉表章者,非一日之力矣。故学者向风承意,日趋於大雅多闻之习,凡所撰录,日益而岁有加,至後汉盛矣,往往规度如一律,体裁如一家,是足以隽美於一时,而不足以准的於来世。何则?事之鲜纯,言之少择也。刘向《新序》、《说苑》奇矣,亦复少探索之功,阙诠定之密,其叙事有与史背者不一。二书尚尔,况他书乎?袁崧《後汉书》云:"充作《论衡》,中土未有传者,蔡邕入吴,始见之,以为谈助。"谈助之言,可以了此书矣。客有难充书烦重者,曰:"石多玉寡,寡者为珍;龙少鱼众,少者为神乎?"充曰:"文众可以胜寡矣。人无一引吾百篇,人无一字吾万言,为可贵矣。"予所谓乏精覈而少肃括者,正此谓欤!

  陈氏曰:充,肃宗时人。仕为州从事治中。初作此书,北方初未有得之者。王朗尝诣蔡伯喈,搜求至隐处,果得《论衡》,捉取数卷将去,伯喈曰:"惟我与尔共,勿广也。"然自今观之,亦未为奇。

  ※《仲长子昌言》二卷

  《崇文总目》:後汉仲长统撰。按本传,统论说古今及时俗行事,著论多《昌言》,凡三十四篇,十馀万言。《隋》、《唐》书目十卷,今所存十五篇,分为三卷,馀皆亡。

  ※《傅子》五卷

  《崇文总目》:晋傅休奕撰。集经史治国之说,评断得失,各为区例。本传载内、外、中篇,凡四篇亡录,合一百四十篇,今亡一百一十七。

  ※《公侯政术》十卷

  《崇文总目》:鲁人初撰。盖鲁人名初,不著其姓,未详何代人。

  ※《正训》十卷

  《崇文总目》:不著撰人名氏。按《唐志》有《正训》二十卷,辛德源撰。而此题云陆机撰,又止十卷。据隋以前书录,皆无陆机《正训》之目,《晋史》机传亦不言尝有此书。而德源所著,今世已亡,疑是其遗书。

  ※《抱朴子外篇》十卷

  晁氏曰:晋葛稚川撰。自号抱朴子,博闻深洽,江左绝伦,著书甚富。言黄白之事,名曰《内篇》,其馀《外篇》。《晋书》:《内》、《外》通有一百一十六篇,今世所传者,四十篇而已。《外篇》颇言君臣理国用刑之道,故附於杂家云。

  ※《女诫》一卷

  陈氏曰:汉曹世叔妻班昭撰。固之妹也。俗号《女孝经》。

  ※《蒋子万机论》二卷

  陈氏曰:魏太尉平阿蒋济子通撰。按《馆阁书目》十卷,五十五篇,今惟十五篇,疑非全书也。

  ※《孙子》十卷

  陈氏曰:晋孙绰兴公撰,恐依托。《唐志》及《中兴书目》并无之。从程文简家借录。

  ※《刘子》五卷

  陈氏曰:刘昼孔昭撰。播州录事参军袁孝政为序。凡五十五篇。按《唐志》十卷,刘勰撰。今序云:"昼伤已不遇,天下陵迟,播迁江表,故作此书。时人莫知,谓为刘勰,或曰刘歆、刘孝标作。"孝政之言云尔,终不知昼为何代人。其书近出,传记无称,莫详其始末,不知何以知其名昼字孔昭也。

  晁氏曰:唐袁政注。言修心治身之道,而辞颇俗薄。

  ※《金楼子》十卷

  晁氏曰:梁元帝撰绎。书十篇,论历古兴亡之迹,《箴戒》、《立言》、《志怪》、《杂说》、《自叙》、《著书》、《聚书》,通曰"金楼子"者,在藩时自号。

  陈氏曰:杂记古今闻见,末一卷为自序。

  ※《瑞应图》十卷

  陈氏曰:不著名氏。按《唐志》有孙柔之《瑞应图记》、《熊理》、《瑞应图谱》各三卷,顾野王《符瑞图》十卷,又《祥瑞图》十卷。今此书名与孙、熊同,而卷数与顾合,意其野王书也。其间亦多援孙氏以为注。《中兴书目》有《符瑞图》二卷,定著为野王。又有《瑞应图》十卷,称不知作者,载天地瑞应诸物,以类分门。今书正尔,未知果野王否?又云或题王伯龄。至李淑《书目》,又直以为孙柔之矣。又恐李氏书别一家也。

  ※《子钞》三十卷

  陈氏曰:梁尚书左丞颍川庾仲容子仲撰。所取诸子之书百有五家,其间颇有与今世见行书不同者,而亡者多矣。

  ※《意林》三卷

  晁氏曰:唐马总会元撰。初,梁庾仲容取诸家书、术数杂记凡一百七家,钞其要语,为三十卷,总以其繁略失中,增损成三轴。前有戴叔伦、杨伯存两序。

  高氏《子略》曰:《子钞》百十有七家,仲容所取,或数句,或一二百言,是有以契其意,入其用,而他人不可共享者也。马总《意林》一遵庾目,多者十馀句,少者一二言,比《子钞》更为取之严,录之精且约也。戴叔伦序其书曰:"上以防守教之失,中以补比事之缺,下以佐属文之绪,有疏通广博,洁净符信之要,无僻放拘刻、敫蔽邪荡之患。"亦足以发其机,写其志矣。孔子曰:"虽小道亦有可观。"是於诸子未尝废也。圣人既远,承学易殊,义向之少纯,言议之多诡,则百氏之为家,不能尽叶乎一,亦理之所必然也。当篇籍散缺,人所未见之时,而乃先识其名,又得其语,斯足以广闻见,助发挥,何止尝鼎脔,啖鸡蹠也。陆机赋曰:"倾群言之沥液,漱六艺之芳润(唐常展《日月如合璧赋》云:"猎英华於百氏,漱芳润於六籍。"语自此来)。"是庶几焉。

  容斋洪氏《随笔》曰:唐世未知尊孟子,故《意林》亦列其书,而有差不同者,如伊尹不以一介与人,亦不取一介於人之类。其他所引书,如《胡非子》、《随巢子》、《缠子》、《王孙子》、《公孙尼子》、阮子《生部》、姚信《士纬》、殷兴《通语》、《牟子》、《周生烈子》、《秦菁子》、《梅子》、《任奕子》、《魏朗子》、《唐滂子》、《邹子》、孙氏《成败志》、《蒋子》、《谯子》、《锺子》、张俨《默记》、《裴氏新书》、袁准《正书》、袁子《正论》、《苏子》、《陆子》、张显《析言》、《于子》、《顾子》、《诸葛子》、《陈子要言》、《符子》诸书,今皆不传於世,亦有不知其名者。

  陈氏曰:总後仕至尚书仆射,尝副裴晋公平淮西者也。

  ※《长短经》十卷

  晁氏曰:唐赵蕤撰。《北梦琐言》云蕤,梓州盐亭人。博学韬钤,长於经世。夫妇俱有隐操,不应辟召。论王霸机权正变之术。第十卷载阴谋,家本缺。今存者六十四篇。

  ※《炙毂子杂录注解》五卷

  晁氏曰:唐王叡撰。《二仪实录》、《古今注》载事物之始,《乐府题解》乐府所由起。叡辑纂数家之言,正误补遗,刘允并归一篇。

  ※《事始》三卷

  晁氏曰:唐刘孝孙等撰。太宗命诸王府官以事名类,推原初始,凡二十六门,以教始学诸王。《易大传》自始作八卦,至网罟、耒耨、臼杵之微,皆记其本起。《檀弓》所述,亦皆物之始也。然则《事始》之书,当系之儒。今以其所取不一,故附於杂家。

  陈氏曰:唐吴王谘议弘文馆学士南阳刘存撰。

  ※《理道要诀》十卷

  陈氏曰:唐宰相杜佑君卿撰。凡三十三篇,皆设问答之辞。末二卷,记古今异制,盖於《通典》中撮要,以便人主观览。

  ※《造化权舆》六卷

  陈氏曰:唐丰王府法曹赵自勔撰。天宝七年表上。陆农师著《埤雅》颇采用之,其孙务观两尝为跋。余求之久不获,已亥岁,吴门天庆观《道藏》中借录。

  ※《刊语》二卷

  陈氏曰:唐国子祭酒李谙撰。

  ※《资暇集》三卷

  陈氏曰:唐李匡文济翁撰。

  ※《兼明书》二卷

  陈氏曰:唐国子太学博士邱光庭撰。

  ※《苏氏演义》十卷

  陈氏曰:唐光启进士武功苏鹗德祥撰。此数书者,皆考究书传,订正名物,辨证讹谬,有益见闻。尤梁谿以家藏本刻之当涂。

  ※《仲蒙子》三卷

  陈氏曰:唐校书郎长乐林慎思虔中撰。

  ※《致理书》十卷

  晁氏曰:唐朱朴撰。乾甯中,为国子《毛诗》博士,论述时务五十篇上之。词如近时策断之类,迂缓不切,与马周所建明不啻霄壤矣。昭宗善其言,用太宗擢周故事,拔为相,徒以益乱,可叹也。

  ※《两同书》二卷

  《崇文总目》:唐罗隐撰。采孔、老二书,著为《内》、《外》十篇。以老子修身之说为《内》,孔子治世之道为《外》,会其旨而同元。

  晁氏曰:唐罗隐撰。隐谓老子养生,孔子训世,因本之著《内》、《外》篇各五。其曰《两同书》者,取"两者同出而异名"之言也。

  陈氏曰:不著名氏。《中兴书目》云唐吴筠撰。《唐艺文志》同,但入小说类。采孔、老为《内》、《外》十篇,名《祝融子两同书》。祝融者,谓《鬻子》,为诸子之首也。

  ※《宋齐邱化书》六卷

  晁氏曰:伪唐宋齐邱子嵩撰。张耒文潜尝题其後,云:"齐邱之意,特犬鼠之雄耳,盖不足道。其为《化书》,虽皆浅机小数,亦微有以见於黄、老之所谓道德,其能成功,有以也。吾尝论黄、老之道德本於清净无为,遣去情累,而其末多流而为智术刑名,何哉?仁义生於恩,恩生於人情,圣人节情而不遣者也。无情之至,至於无亲,无亲则忍矣:此刑名之所以用也。文章颇高简,有可喜者。其言曰:'君子有奇志,天下不亲。'虽圣人出,斯言不废。"

  ※《格言》五卷

  晁氏曰:伪唐韩熙载叔言撰。熙载以经济自任,乃著书二十六篇,论古今王伯之道,以千李煜。首言阳九百六之数及五运迭兴事,其〈馬春〉杂如此。有门人舒雅序。

  ※《中华古今注》三卷

  陈氏曰:後唐太学博士马缟撰。盖惟广雀豹之书也。

  ※《续事始》五卷

  晁氏曰:伪蜀冯鉴广孝孙所著。

  ※《事原录》三十卷

  晁氏曰:皇朝朱绘撰。其书《事始》之类也。

  ※《物类相感志》十卷

  晁氏曰:皇朝僧赞甯撰。采经籍传记物类相感者志之。分天地人物四门。赞甯,吴人,以博物称於世。柳如京、徐骑省与之游,或就质疑事。杨文公、欧阳文忠公亦皆知其名。

  陈氏曰:赞甯,国初名释也。

  ※《耄智馀书》三卷

  陈氏曰:太子少保致仕澶渊晁迥德远撰。晁善养生,兼通释、老书,年至八十四,子孙多闻人。

  ※《昭德新编》一卷

  陈氏曰:晁迥撰。"昭德"者,京师居第坊名也。晁氏子孙皆以为称。

  ※《宋景文笔录》三卷

  晁氏曰:皇朝宋祁撰。皆故事异闻、嘉言奥语,可为谈助。不知何人所编,每章冠以"公曰"。景文,乃祁谥也。

  《中兴艺文志》:《笔录》三卷,皇朝绍圣中,宋肇次其祖庠遗语,凡一百七十条。

  按:二《笔录》卷数同,祁、庠又兄弟也,然则一书邪?二书邪?当考。

  ※《近事会元》五卷

  陈氏曰:李上友撰。自唐武德至周显德,杂事细务皆记之。

  ※《徽言》三卷

  陈氏曰:司马光手钞诸子书,题其末曰:"余此书类举人抄书,然举子所钞猎其辞,余所钞覈其意;举人志科名,余志道德。"其序书"迂叟言六十八",盖公在相位时也。方机务填委,且将属疾,而好学不厌,克勤小物如此。所钞自《国语》而下六书,其目三百一十有二,小楷端竽,无一笔不谨,百世之下,使人肃然起敬。真迹藏邵康节家,其诸孙〈辶方〉守汉嘉,从邵氏借刻,携其版归越,今在其群从述尊古家。

  ※《泣岐书》三卷

  陈氏曰:蜀人龙昌期称撰,称"上昭文相公"。有後序,言求荐进之意。

  ※《天保正名论》八卷

  陈氏曰:龙昌期撰。其学迂僻,专非周公,妄人也。

  ※《事物纪原》二十卷

  陈氏曰:不著名氏。《中兴书目》十卷,开封高承撰,元丰中人。凡二百七十事。今此书多十卷且数百事,是後人广之耳。

  ※《孔氏杂说记》一卷

  晁氏曰:皇朝孔武仲撰。论载籍中前言往行,及国家故实、贤哲文章,亦时记其所见闻者。

  ※《晁氏客语》一卷

  陈氏曰:晁说之以道撰。

  ※《王氏杂说》十卷

  晁氏曰:皇朝王安石介甫撰。蔡京为《安石传》,其略曰:"自先王泽竭,国异家殊。由汉迄唐,源流浸深。宋兴,文物盛矣,然不知道德性命之理。安石奋乎百世之下,追尧、舜、三代,通乎昼夜阴阳所不能测而入於神。初著《杂说》数万言,世谓其言与孟轲相上下,於是天下之士,始原道德之意,窥性命之端云。"所谓《杂说》,即此书也。以京之夸至如此,且不知所谓"通乎昼夜阴阳所不能测而入於神"者,为何等语,故著之。

  ※《汲世论》一卷

  晁氏曰:右未详何人所著。多称元祐间事,且喜论兵,疑吕氏书也。凡十门。

  ※《驭臣鉴古》二十卷

  晁氏曰:右皇朝邓绾撰。元丰中为中丞,献之朝。未几,坐操心颇僻,赋性奸回,论事荐人,不循分守,贬。

  ※《广川家学》三十卷

  陈氏曰:中书舍人董弅令升撰。述其父之学。

  ※《苏文定公遗言》

  苏辙子由撰。周平园序略曰:"文定公晚居许昌,造深矣。避祸谢客,纵有门人,亦罕与言。其闻绪论者,子孙而止耳。然诸子宦游,惟长孙将作监丞仲滋讳籀,年十有四,才识卓然,侍左右者九年,记遗言百馀条,未尝增损一语。既老,以授其子郎中君诩,郎中复以授其子道州史君森。予尝与道州同僚,故请题其後。昔人疑《黄楼赋》非出公手,东坡盖亲为之辩,今公自谓此赋学《两都》,晚年不复作此工夫之文。至《和陶》、《拟古》九首,则明言坡代,作识者当自得之。又云读书须学为文,馀事作诗。然公诗自工。谓储光羲高处似陶渊明,平处似王摩诘,而以韩子苍比之子,苍由是知名。公素不作长短句,今《渔家傲》一篇,虽用禅语,而句法极高,乃知公非不能词,直不为耳。此皆学者所宜知也。"

  ※《石林家训》一卷

  陈氏曰:叶梦得少蕴撰。

  ※《石林过庭录》二十七卷

  陈氏曰:叶梦得与诸子讲说者,其中子模编辑之。

  ※《程氏广训》六卷

  陈氏曰:中书舍人三衢程俱致道撰。

  ※《艺苑雌黄》二十卷

  陈氏曰:建安严有翼撰。大抵辩正讹谬,故曰"雌黄"。其目《子史》、《传注》、《诗词》《时序》、《名数》、《声画》、《器用》、《地理》、《动植》、《神怪》、《杂事》,卷为二十,条凡四百条,砚冈居士唐稷序之。有翼常分教泉、荆二郡。

  ※《湘素杂说》十卷

  晁氏曰:皇朝黄朝英撰。所记二百事。朝英,建州人,绍圣後举子也。为王安石之学者,以"赠之以芍药"为男淫女,"贻我握椒"为女淫男,鄙亵不典,前辈尝以是为嗤笑,朝英特爱重之,以为得诗人深意,其他可知矣。

  陈氏曰:陈与者为之序,言甲辰六试吏部不利,盖政、宣中士子也。其书亦辩正名物,而学颇迂僻。

  程氏《演繁露》曰:此书辩正世传名物音义,多有归宿,而时有阙疑者。至释宋子京《刈麦诗》,以四月为麦秋,而曰"按《北史 苏绰传》,麦秋在野,其名远矣",是未尝读《月令》也。以此知博记之难。

  ※《圣贤眼目》一卷

  陈氏曰:曲河洪兴祖庆善撰。摘取经、子数十条,以已见发明之。

  ※《义林》一卷

  陈氏曰:眉山程敦厚子山撰。其上世,东坡外家也。子山为人凶险,附秦桧至右史,後坐谪死。

  ※《演繁露》十四卷,《续》十卷

  陈氏曰:程大昌泰之撰。初在馆时见《繁露》书,以为非,说见春秋类。又引《古今注》"冕旒缀玉下重如繁露然",盖与《玉杯》、《竹林》同为托物名篇,可想见也。今曰《演繁露》者,意古之《繁露》,与《尔雅》、《释名》、《广雅》、《刊误正俗》之类云尔。

  ※《考古编》十卷,《续编》十卷

  陈氏曰:程大昌撰。上自《诗》、《书》,下及史传,世俗杂事有可考见者,皆笔之。

  ※《楚泽丛语》八卷

  陈氏曰:右迪功郎李蓍吉光撰。不知何人作其书,专辟孟子。绍兴中撰进。大意以为王氏之学出於孟子。然王氏信有罪矣,孟氏何与焉?此论得於景迂之微意。

  ※《容斋随笔》、《续笔》、《三笔》、《四笔》各十六卷《五笔》十卷

  陈氏曰:翰林学士番易洪迈景卢撰。每编皆有小序。《五笔》未成书。

  《朱子语录》曰:洪景卢《随笔》中,辩得数种伪书皆是。但首卷载欧帖事却非,实世间伪书。如《西京杂记》,颜师古已辩之矣。

  ※《续颜氏家训》八卷

  陈氏曰:左朝请大夫李正公撰。皆用颜氏篇目而增广之。

  ※《习学记言》五十卷

  陈氏曰:阁学士龙泉叶適正则撰。自六经、诸史子以及文鉴,皆有论说,大抵务为新奇,无所蹈袭。其文刻峭精工,而义理未得为纯明正大也。自孔子之外,古今百家随其浅深,咸有遗论,无得免者。而独於近世所传《子华子》笃信推崇之,以为真与孔子同时,可与《六经》并考,而不悟其为伪也。且既曰"其书甚古,而文与今人相近",则亦知之矣。远自《七略》及《隋》、《唐》、《国史》诸志,李邯郸诸家书目,皆未之有,岂不足以验其非古,出於近世好事能文者之所为,而反谓孟、荀以来无道之者,盖望而弃之也。不亦惑乎!

  ※《准斋杂说》一卷

  陈氏曰:钱塘吴如愚撰。

  ※《灌畦暇语》一卷

  陈氏曰:不知作者。杂取史传事,略述已意。

  ※《忘筌书》二卷

  陈氏曰:潘植子醇撰。新安所刻本凡八十二篇,与《馆阁书目》、《诸儒鸣道集》及余家写本篇数皆不同。本已见儒家,而《馆目》置之杂家者,以其多用释、老之说故也。今亦别录於此。

  ※《袁氏世范》三卷

  陈氏曰:乐清令三衢袁采君载撰。

 

●卷二百十五 经籍考四十二

 

  ○子(小说家)

  《汉 艺文志》:小说者流,其源盖出於稗官(稗,傍卦切,音粺。草似榖而实细也。李如淳曰:"稗音钅家排。《九章》'细米为粺'。街谈巷说,其细碎之言也。昔王者欲知闾巷之风俗,故立稗官使称说之。今世偶语为稗。"颜师古又曰:"稗音稊稗之稗,不与钅排同也。稗官,小官名,《汉名臣奏》唐林请省置吏,公卿大夫至都官稗官各减十三,是也")。街谈巷语,道听涂说者之所造也。孔子有曰:"虽小道,必有可观者焉,致远恐泥,是以君子弗为也。"然亦弗之灭也。闾里小智之所及,亦使缀而不忘。如或一言可采,此亦刍荛狂夫之议也。

  《汉志》:十五家,一千三百八十篇。

  《隋志》:二十五部,合一百五十九卷。

  《唐志》:三十九家,四十一部,三百八卷(夫姓名二家,李恕以下不著录七十八家,三百二十七卷)。

  《宋三朝志》:一百四十六部,一千一百五十二卷。

  《宋两朝志》:四十六部,一百一十三卷。

  《宋四朝志》:四十六部,四百一十二卷。

  《宋中兴志》:二百三十二家,二百六十部,一千九百三十五卷。

  ※《燕丹子》三卷

  《中兴艺文志》:丹,燕王喜太子。此书载太子丹与荆轲事。

  周氏《涉笔》曰:燕丹、荆轲事既卓亻危,传记所载,亦甚崛奇。今观《燕丹子》三篇,与《史记》所载皆相合,似是《史记》事本也。然乌头白,马生角,机桥不发,《史记》则以怪诞削之;进金掷蛙,脍千里马肝,截美人手,《史记》则以过当削之;听琴姬,得隐语,《史记》则以徵所闻削之。司马迁不独文字雄深,至於识见高明,超出战国以後。其书芟削百家诬谬,亦岂可胜计哉!今世祇谓太史公好奇,亦未然也。又如许由、伊尹、范蠡,亦多疑辞。惟信孔氏门人传录太过,如《五帝本纪》、《孔子世家》,其间秕妄居多,是亦未能充其类也。

  晁氏曰:不题撰人。

  ※《神异经》一卷

  陈氏曰:称东方朔撰,张茂先传。

  ※《十洲记》一卷

  晁氏曰:汉东方朔撰。班固赞言:"朔之谈谐,逄古射覆,其事浮浅,童儿牧竖,莫不眩耀。而後世好事者,因取奇言怪语附著之朔。"岂谓此书之类乎?

  陈氏曰:亦称东方朔撰。二书诡诞不经,皆假托也。《汉书》本传叙朔之辞,末言刘向所录朔书具是矣,世所传他事皆非也。《赞》又言,朔之谈谐,其事浮浅,行於众庶,而後世好事者,因取奇言怪语附著之朔,故详录焉。史家欲袪忘惑,可谓明矣。

  ※《洞冥记》四卷,《拾遗》一卷

  晁氏曰:後汉郭宪子横撰。其序言:"汉武明隽特异之主,东方朔因滑稽浮诞以匡谏,洞心於道,教使冥迹之奥,昭然显著,故曰'洞冥'。"

  陈氏曰:题《汉武别国洞冥记》,其《别录》又於《御览》中钞出,然则四卷亦非全书也。凡若是者,藏书之家备名数而已,无之不足为损,有之不足为益,况於详略,尤非所计也。《唐志》入神仙家。

  ※周卢注《博物志》十卷、《卢氏注》六卷

  殷文奎启注:晋张华读三十车书,作《博物志》四百。武帝以为繁,只作十卷。

  晁氏曰:晋张华撰。载历代四方奇物异事。两本前六卷略同,无周氏注者稍多,而无後四卷。周名日用。《西京赋》曰:"小说九百,起自虞初。"周人也,其小说之来尚矣,然不过志梦卜、纪谲怪、记谈谐之类而已。其後史臣务采异闻,往往取之。故近时为小说者,始多及人之善恶,甚者肆喜怒之私,变是非之实,以误後世。至於誉桓温而毁陶侃,褒卢杞而贬陆贽者有之。今以志怪者为上,褒贬者为下云。

  陈氏曰:其书作奇闻异事。华能辩龙,识剑气,其学固然也。

  ※《王子年拾遗记》十卷

  晁氏曰:梁萧绮叙录。晋王嘉字子年,尝著书二百十篇,载伏羲以来异事,前世奇诡之说。书逸不完,绮缀拾残缺而叙之。

  ※《名山说》一卷

  陈氏曰:亦称王子年,即前之第十卷,大抵皆诡诞。嘉,苻秦人,见《晋书 艺术传》。

  ※《世说新语》十卷,《重编世说》十卷

  晁氏曰:宋刘义庆撰。梁刘孝标注。东汉以後事,分三十八门。《唐 艺文志》云:"刘义庆《世说》八卷,刘孝标《续》十卷"而《崇文总目》止载十卷,当是孝标续义庆元本八卷,通成十卷耳。家本有二:一极详,一殊略。略有称改正,未知谁氏所定,然其目则同。刘知几颇言此书非实录,予亦云。

  陈氏曰:今本三卷,《叙录》二卷。《叙录》者,近世学士新安汪藻彦章所为也,首为考异,继列人物世谱、姓字异同,末记所引书目。按《唐志》作八卷,刘孝标续十卷,自馀诸家所藏卷第多不同,《叙录》详之。此本董令升刻之严州,以为晏元献公手自校定,删去重複者。

  高氏《纬略》曰:义庆采撷汉、晋以来佳事佳话,为《世说新语》,极为精绝,而犹未为奇也。梁刘孝标注此书,引援详确,有不言之妙。如引汉、魏、吴诸史乃子传地理之书,皆不必言,只如晋氏一朝史及晋诸公别传、谱录文章,凡一百六十六家,皆出於正史之外,纪载特详,闻见未接,实为注书之法。

  ※殷芸《小说》十卷

  晁氏曰:宋殷芸撰。述秦、汉以来杂事。予家本题曰"刘餗,李淑以为非"。

  陈氏曰:《邯郸书目》云"或题刘餗,非也。"今此书首题秦、汉、魏、晋、宋诸帝,注云"齐殷芸撰",非刘餗明矣。故其叙事止宋初,盖於诸史传记中钞集。或称商芸者,宣祖庙未祧时避讳也。

  ※《述异记》二卷

  晁氏曰:梁任昉传。昉家藏书三万卷。天监中,采辑前世之事,纂新述异,皆时所未闻,将以资後来属文之用,亦博物之意。《唐志》以为祖同所作,误也。

  ※《续齐谐记》一卷

  陈氏曰:梁奉朝请吴均撰。"齐谐志怪",本《庄子》语也。《唐志》又有东阳无疑《齐谐志》,今不传。此书殆续之者欤?

  ※《北齐还冤志》二卷

  陈氏曰:颜之推撰。

  ※《古今同姓名录》一卷

  陈氏曰:梁元帝撰。有陆善经者续之至五代时。

  ※《隋唐嘉话》一卷、《刘餗小说》三卷

  陈氏曰:并唐右补阙刘餗鼎卿撰。

  ※《博异志》一卷

  晁氏曰:题曰谷神子纂。序称其书颇箴规时事,故隐姓名。或曰名还古而竟不知其姓。志怪之书也。

  陈氏曰:记唐初及中世事。

  ※《卓异记》一卷

  晁氏曰:唐李翱撰。或题云陈翱。开成中,在襄阳,记唐室君臣功业殊异者,二十七类。

  陈氏曰:记当时君臣卓绝盛事。

  ※《集异记》二卷

  晁氏曰:唐薛用弱撰。集隋、唐间谈诡之事。一题《古异记》。首载徐佐卿化鹤事。

  ※《陆氏集异记》二卷

  晁氏曰:唐陆勋纂。语怪之书也。凡三十二事,言大怪者居三之一。

  ※《稽神异苑》十卷

  晁氏曰:题云南齐焦度撰。杂编传记鬼神变化及草木禽兽妖怪谲诡事。按焦度,南安氐也,质讷朴戆,以勇力事高帝,决不能著书。又卒於建元四年,而所纪有梁天监中事,必非也。《唐志》有焦路《穷神秘苑》十卷,岂即此书而相传之讹欤?

  ※《朝野佥载补遗》三卷

  晁氏曰:唐张鷟文成撰。分三十五门,载唐朝杂事。鷟自号浮休子,盖取《庄子》"其生也浮,其死也休"之义。

  容斋洪氏曰:《佥载》纪事皆琐尾摘裂,且多媟语。

  陈氏曰:其书本三十卷,此特其节略耳,别求之未获。

  ※《冥报记》二卷

  陈氏曰:唐吏部尚书京兆唐临本德撰。

  ※《辨疑志》三卷

  陈氏曰:唐宣武行军司马吴郡陆长源撰。辨俚俗流传之妄。

  ※《宣室志》十卷

  晁氏曰:唐张读圣朋撰。纂辑仙鬼灵异事。名曰《宣室志》者,取汉文召见贾生论鬼神之义。苗台符为之序。

  ※《封氏见闻记》五卷

  晁氏曰:唐封演撰。分门记儒道、经籍、人物、地里、杂事,且辨说讹谬,盖著其所见闻如此。

  陈氏曰:前纪典故,末及杂事,颇有可观。

  ※《刘公嘉话》一卷

  晁氏曰:唐韦绚撰。刘公谓禹锡。绚字文明,执谊子也。咸通中,节度义武。幼从学於禹锡,录其话言。

  ※《戎幕闲谈》一卷

  晁氏曰:唐韦绚撰。太和中,为李德裕从事,记德裕所谈。

  ※《平泉草木记》一卷

  晁氏曰:唐李德裕撰。记其别墅奇花异草、树石名品,仍以叹咏其美者诗二十馀篇附於後。平泉,即别墅地名。

  ※《元怪录》十卷

  晁氏曰:唐牛僧孺撰。僧孺为宰相,有闻於世,而著此等书,《周秦行纪》之谤,盖有以致之也。

  陈氏曰:《唐志》十卷,又言李复言《续录》五卷,《馆阁书目》同。今但有十一卷,而无《续录》。

  ※《续元怪录》十卷

  晁氏曰:李复言续僧孺书,分仙术感应三门。

  ※《周秦行纪》一卷

  晁氏曰:唐牛僧孺自叙所遇异事。贾黄中以为韦瓘所撰。瓘,李德裕门人,以此诬僧孺。

  ※《洽闻记》三卷

  晁氏曰:唐郑常撰。记古今神异诡谲事,凡百五十六条。或题曰郑遂。

  ※《甘泽谣》一卷

  晁氏曰:唐袁郊撰。载谲异事九章。咸通中,久雨卧疾所著,故曰《甘泽谣》。

  陈氏曰:咸通戊子自序,以其春雨泽应,故有"甘泽成谣"之语,以名其书。

  ※《河东记》三卷

  晁氏曰:唐薛渔思撰。亦记谲怪事。序云续牛僧孺之书。

  ※《酉阳杂俎》二十卷,《续酉阳杂俎》十卷

  晁氏曰:唐段成式撰。自序云:"缝掖之徒,及怪及戏,无侵於儒。《诗》、《书》为大羹,史为折俎,子为醯醢,大小二酉山多藏奇书,故名篇曰《酉阳杂俎》。分三十门,为二十卷。"其後续十卷。

  陈氏曰:所记固多谲怪,其标目亦奇诡,如《天咫》、《玉格》、《壶史》、《贝编》、《尸穸》之类。成式,文昌之子。

  ※《因话录》六卷

  晁氏曰:唐赵璘撰。字泽章,大中时为衢州刺史。记唐史逸事。

  ※《剧谈录》三卷

  晁氏曰:康骈字驾言撰。乾符中登进士第。书咸载唐世故事。

  ※《唐语林》十卷

  晁氏曰:未详撰人。效《世说》体,分门记唐世名言,新增《嗜好》等十七门,馀皆仍旧。

  ※《史话》三卷

  晁氏曰:不题撰人。自後汉及江左朝野杂事皆记之。

  ※《资暇》三卷

  晁氏曰:唐李匡义济翁撰。序称世俗之谈,类多讹误,虽有见闻,默不敢证,故著此书。上篇正误,中篇谭原,下篇本物,以资休暇云。

  ※《芝田录》一卷

  晁氏曰:叙谓尝憩缑氏,故取潘岳《西征赋》名其书。记隋、唐杂事,未详何人,总六百条。

  ※《朝廷卓绝事》一卷

  晁氏曰:唐陈岠撰。记唐朝忠贤卓绝五十事。

  ※《杜阳杂编》三卷

  晁氏曰:唐苏鹗字德祥撰。光启中进士,家武功杜阳川。杂录广德以至咸通时事。

  ※《雲溪友议》三卷

  晁氏曰:唐范摅撰。记开元以後事。摅,五云溪人,故以名其书。

  陈氏曰:咸通时人。《唐志》三卷,今本十二卷。

  ※《谈宾录》十卷

  晁氏曰:唐朝璩子温撰。皆唐朝史之所遗。文、武间人。

  ※《乾〈月巽〉子》三卷

  晁氏曰:"唐温庭筠撰。序谓"语怪以悦宾,无异〈月巽〉味之適口"故以"乾〈月巽〉"名书。

  陈氏曰:序言不爵不觥,非い非炙,能悦诸心,聊甘众口,庶乎乾〈月巽〉之义。"〈月巽〉"与"馔"同,字从肉,见《古礼经》。

  ※《尚书故实》一卷

  晁氏曰:唐李绰编。《崇文总目》谓尚书即张延赏也。绰记延赏所谈,故又题曰《尚书谈录》。按其书称嘉贞为四世祖,疑非延赏也。

  陈氏曰:其书首言宾护尚书河东张公三代相门。谓嘉贞、延赏、弘靖。弘靖,卢龙失御,贬宾客分司。绰,唐末人,未必及弘靖。弘靖之後,文规、次宗、彦远皆不登八座,未详所谓。《唐志》即以为延赏,尤不然。

  ※《家学要录》一卷

  晁氏曰:唐柳珵采其曾祖彦昭、祖芳、父冕家集所记累朝典章因革、时政得失,著此录。小说之尤者也。

  ※《常侍言旨》一卷

  晁氏曰:唐柳珵记其世父芳所著,凡六章,末有刘出求及《上清传》附。

  ※《异闻集》十卷

  晁氏曰:唐陈翰编。以传记所载唐朝奇怪事,类为一书。

  陈氏曰:唐末人,见《唐志》。而第七卷所载王魁乃本朝事,当是後人剿入之耳。

  ※《闻奇录》一卷

  陈氏曰:不著名氏,当是唐末人。

  ※《松窗录》一卷

  晁氏曰:唐韦叡撰。记唐朝故事。

  ※《潇湘录》十卷

  陈氏曰:唐校书郎李隐撰,《馆阁书目》云尔。《唐志》作柳详,未知《书目》何据也。

  ※《幽闲鼓吹》一卷

  晁氏曰:唐张固撰。纪唐史遗事二十五篇。懿、僖间人。

  ※《知命录》一卷

  陈氏曰:唐刘愿撰。凡二十事。

  ※《前定录》一卷

  陈氏曰:唐崇文馆校书锺辂撰。凡二十二事。别本又有《续录》二十四事。

  ※《杂纂》一卷

  陈氏曰:唐李商隐义山撰。俚俗常谈鄙事,可资戏笑,以类相从。今世所称"杀风景",盖出於此。又有别本稍多,皆後人附益。

  巽岩李氏曰:用诸酒杯流行之际,可谓善谑。其言虽不雅驯,然所诃诮,多中俗病,闻者或足以为戒,不但为笑也。

  ※《卢氏杂说》一卷

  陈氏曰:唐卢言撰。

  ※《庐陵官下记》二卷

  陈氏曰:段成式撰。为吉州刺史时。

  ※《唐缺史》三卷

  陈氏曰:唐高彦休撰。自号参寥子,乾符中人。

  ※《北里志》一卷

  晁氏曰:唐孙棨撰。记大中进士游侠平康事。孙光宪言,棨之意在讥卢相携也。盖携之女与其甥通,携知之,遂以妻之,杀家人以灭口云。

  ※《玉泉笔端》三卷,《又别》一卷

  陈氏曰:不著名氏。有序,中和三年作。末有跋云"扶风李昭德家藏之书也",即故淮海相公孙。又称黄巢陷洛之明年跋,亦不知何人。别一本号"玉泉子",比此本少数条,而多五十二条,无序跋,录其所多者为一卷。

  ※《三水小牍》三卷

  陈氏曰:唐皇甫牧遵美撰。天祐中人。三水者,安定属邑也。

  ※《醉乡日月》三卷

  陈氏曰:唐皇甫松子奇撰。唐人饮酒令,此书详载,然今人皆不能晓也。

  ※《龙城录》一卷

  陈氏曰:称柳宗元撰。龙池谓柳州也。罗浮梅花梦事出其中。《唐志》无此书,盖依托也。或云王銍性之作。

  《朱子语录》曰:柳文後《龙池录杂记》,王銍所为也。子厚叙事文字,多少笔力!此记衰弱之甚,皆寓古人诗文中不可晓知底於其中,似暗影出。

  ※《唐朝新纂》三卷

  陈氏曰:融州副史石文德撰。

  ※《豪异秘纂》一卷

  陈氏曰:无名氏。所录五事,其扶馀国王一则,所谓虬须客者也。

  ※《树萱录》一卷

  陈氏曰:不著名氏。序称纂尚书荥阳公所谈者,亦不知何人。又云普圣圜丘之明年,"普圣"者,僖宗由普王践位也。书虽见《唐志》,今亦未必真本。或云刘焘无言所为也。

  ※《续树萱录》一卷

  容斋洪氏《随笔》曰:顷在秘阁钞书,得《续树萱录》一卷,其中载隐君子元撰夜见吴王夫差与唐诸诗人吟咏事。李翰林诗曰:"芙蓉露浓红压枝,幽禽感秋花畔啼,玉人一去未回马,梁间燕子三见归。"张司业曰:"绿头鸣儿咂萍藻,采莲女郎笑花老。"杜舍人曰:"鼓鼙夜战北窗风,霜叶沿阶贴乱红。"三人皆全篇。杜工部曰:"紫领宽袍漉酒巾,江头萧散作闲人。"白少傅曰:"不因霜叶辞林去,的当山翁未觉秋。"李贺曰:"鱼鳞空排嫩碧,露桂稍寒挂团璧。"三人皆未终篇。细味其体格语句,往往逼真。後阅《秦少游集》有《秋兴》九首,皆拟唐人,前所载咸在焉。关子东为秦《集》序,云"拟古数篇,曲尽唐人之体",正谓是也。何子楚云:"《续萱录》乃王性之所作,而托名他人。"今其书才有三事,其一曰贾博谕,一曰全若虚,一曰元撰,详命名之义,盖取诸子虚亡是公云。

  ※《雲仙散录》一卷

  陈氏曰:称唐金城冯贽撰。天复元年叙。冯贽者,不知何人。自言取家世所蓄异书,撮其异说,而所引书名,皆古今所不闻;且其记事造语,如出一手,政如世俗所行东坡《杜诗注》之类。然则所谓冯贽者,及其所蓄书,皆子虚乌有也,亦可谓枉用其心者矣。

  容斋洪氏《随笔》曰:俗间所传浅妄之书,如所谓《雲仙散录》、《老杜事实》之类,皆绝可笑。然士大夫或信之。孔传《续六帖》,采摭唐事殊有工,巧悉载《雲仙录》中事,自秽其书。近世南剑州学刊《散录》,可毁。